第30章 给他一个家
【接上】
那个女人走进了这间卧室，出声问着这对父女吵架的原因。我听到她的声音平静，仿佛承太郎和徐伦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藏在衣柜的一片黑暗中，心跳得咚咚响，只听到门外的徐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是那个女人哄她的声音，之后还问道：“承君，这是……？”
我听到了几秒微妙的沉默。徐伦在抽泣中直言道：“衣、衣柜……”
“衣柜？”她发出疑问。
“やれやれ，”承太郎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显然与我刚到2012年时一样，不打算隐瞒任何事情，“其实……”
“承君，”她打断了他的解释，反而换了话题，“你先陪JOJO下楼吃早餐，可以吗？”
又是几秒的沉默，只有徐伦的抽泣声。
她说：“我知道的，承君。”
随后，是承太郎带着不情不愿的徐伦一起下楼的声响。
……
狭小黑暗的衣柜中，我感到缺氧。不敢大口呼吸，可心跳却从未减缓。
——那个女人，还停留在这间卧室内。
我感到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冷汗让手心潮湿起来，抓着身边不知是什么衣服的布料，指节感到酸痛。
她在这里，隔着薄薄的衣柜门，就在这间屋子里，她……
我拒绝承认的那一个“我”。
她的脚步声传来，衣柜门外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让人一个激灵。
“把衣柜门打开吧，别憋到……”她说，“我走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咦？
诶诶诶？？？
不是、这个……什么情况……应该……
我的大脑混乱起来，自己在自己的脑中语无伦次。她话语中的单词像是生硬的含义，进入了大脑却无法完全理解，就好像无法消化其中的意思一般。
我的手脚在颤抖，花费了好久才控制住。我抬臂，轻轻地，把衣柜的门轻轻地推出了一个小缝。依旧是这间卧室，她的确走到了我看不到的死角。
氧气从衣柜的门缝中涌了进来，窒息的感觉有所缓解，呼吸通顺了不少。
我不知道现在这算是什么情况。她对承太郎直接一句“我知道”，那个男人就带着他们的女儿独自下楼，把我一人扔在这里，面对……他的妻子。
如果说已经住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已经……复婚了呢？从杜王町到这里，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件事说出来很荒谬，但……我的记忆一直改变，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的声音从衣柜门的另一侧传来，语调平静，像是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
她说，她的记忆一直在变动……吗？
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她继续道：“我能够意识到，有什么新的记忆覆盖了原有的那一部分。而起因……”
“1988年2月5日，星期五，午休时，我在天台上看到了空条同学和花京院同学用‘替身’和其他人打架。”我垂下双眼，轻声替她说出了那个答案。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所谓的“替身”。无论是41岁的承太郎，还是28岁的承太郎，都曾和我说过，他们的妻子看不到这些“替身”。所以……纵使笨拙如我，也能察觉到那最初的分歧。
“是的，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穿越时空的故事。”她说，“我的记忆，在你躲到衣柜中时戛然而止。但想必也会随着你的行为产生新的记忆吧……”
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是同一个人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她说：“我不知道。”
我……我没有说话。
衣柜门缝透进来的光线让我看清了身边的几件衣物……有针织的上衣也有挂在头顶的西装外套。是男款。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跳已经平缓了不少，我感到自己能够重新控制自己的思绪，但……与之相对的是，另一种奇妙又诡异的感觉淹没了我。她说她的记忆随着我的行为而改变的话……
“是我影响到你了吗？”我问。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刷新出了新的记忆，然后就收到了成堆的礼物一般，难以形容，我也不能说是否是‘影响’，但……”她顿了一下，“如果是‘理所应当’的话，也不存在‘影响’与否的问题。”
“‘理所应当’……吗？”是指自然而然地因果关系吗？欸……不对，如果她说收到那些礼物的话……那岂不是……我的语气急促起来，“我……那个……承、空条先生在杜王町和我说的那些……”
这太糟糕了……
28岁的承太郎，在杜王町，和我说过他这段婚姻的一些琐碎。
……这也出现在她的记忆中了吗？
“所以我才说这感觉很奇怪，难以形容。”她没有否认这点。
虽、虽说我也感到难为情，但……是不是承太郎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被公开处刑了呢？
我感到有些抓狂，尽管这一切和我无关——哦，那就是和“她”有关。我像个第三者，突入了这幢宅子，窥视着他们的隐私。
于是，我捏着自己的袖子，得寸进尺，偷偷问她：“所以……你们、复婚了？”
我觉得自己这么问人家的私事有些过分，却没想到她真的回答了我：“他昨天刚刚回来，JOJO还在和他闹别扭，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和我说这件事。”
嗯……那这算什么？
前夫前妻这么自然地在同一个屋檐下哄孩子的日常生活？
我感到自己接收了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信息量，一般人离婚过后会直接让昨日回来的前任直接进卧室住吗？而且……也没有说明理由。
“你怎么想？”我问她。
她答道：“如果承君提出来的话，我会答应的。他总有自己的理由。”
啊……这句话……
我在杜王町，好像和28岁的承太郎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
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说，他只是对自己感到愤怒。”
“人生就是这样，总不能事事完美。大家总要活下去，你知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帮帮未来的承君，不要让他露出那种表情。”
28岁的这个女人，用着感慨的口吻，对一个高中生的我说了如此奇怪的话语——向我求助，更加遥远的时光。
“我想知道更多曾经我一无所知的事情，我想了解承君的那个世界，所以，我想要大家一起活下去。如果你能够刷新我的记忆的话……”她的脚步声传来——
——“你就是我，毋庸置疑。”
28岁少妇的身姿，出现在衣柜门缝间。她那张与我相似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向我伸出了手。
我向透进来的清晨光亮抬起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试探性地与她相触。
……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间卧室仍然是这间卧室，1999年的某个清晨，任谁也想不到，时间的不速之客会与未来的自己牵手。
“拜托你……”她蹲下身，脸颊流下了一行泪水，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右手抵在额头上，“多陪陪他吧。”
给他一个家。
【TBC】
终于有空继续更新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