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的故事
【接上】
翌日,早餐过后,承太郎带着我一同出门。
他在出门后给另外一人打了个电话,我从英文中听到了“徐伦”“你别和她乱跑”的嘱咐。
电话的另一端似乎是个年轻男人,隐约能够听出几分惶恐。
“谁?”坐上车,我开口问,“徐伦是朋友吗?”
“啊。”他压了压帽檐,算是确定,然后补充了一句,“也是替身使者。”
欸、徐伦的朋友吗……但为什么他会单独打电话嘱咐……
我小声问道:“男朋友?”
——。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那么一秒。
承太郎启动了轿车的引擎,语气固执地答道:“不是。”
我:“……”我可能又说错话了。
我低头打开徐伦给我的一个帆布包,里面装了我唯一的行李——物理笔记,外加几瓶饮料和她塞的一些零食。
路程似乎不近。
我回想起了早上徐伦给我塞零食时的样子,挑染的长发乱糟糟地披在睡衣上,打着哈欠明显没睡醒的样子,可漂亮的金眸中却满是抱怨,嘟囔着:“好好好我看家,我约会我飙车我抽烟喝酒我是好女孩……”
我:“……”
约会……吗……
我从帆布包中拿出一瓶橙汁,侧目偷偷看驾驶座上的承太郎——就像曾经在课堂上偷偷看他一样。车在公路上平稳行进,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
如果不是这种特殊情况的话,或许开车兜风也算是“约会”。我陷入了荒谬的幻想。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承太郎瞥了一眼还拿着橙汁的我,道:“是拧不开吗?”
我……我右手一使劲就把橙汁的瓶盖给拧开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又或许尴尬的只有我。
承太郎对此没什么反应,重新把目光放在路况上,告诉我:“2个小时后有个服务站。”
我点头,默默喝自己的橙汁。
轿车内的空间不大,如果安静下来,除了引擎声之外,还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握着橙汁瓶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的指甲被压得微微泛白。我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轻声道:“JOJO,我觉得……在美国的公路上开车,很像电影里的场景呀……”
我在玻璃的反光上看到他的轮廓。承太郎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也是,他也不像是回接话这种无聊话题的人。但……很奇怪,仅仅是这样,就让人感到安心。
尽管看起来有时很凶,但没人能否认空条承太郎有着独特的、让人安心的魅力。
可我恍惚间又忆起在游艇上时身旁的男人,赤裸的上身满是岁月留下的伤痕,不知道其中是否有高中时代留下的伤痛,一如不过一日前,17岁的他流着血还无事般地送我回家,次日上学。
大家都会称赞依仗在战斗中获得胜利的人们,却很少有机会直面衣服下面的伤疤。
胜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平白无故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我开始反思我自己,现在的,以及他们口中未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现实变成想都不敢想的梦境。同样的道理,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馅饼,那我……
我依旧得不到答案。
徐伦抱怨自己父亲的样子和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毫无区别,就好像此时坐在我身旁开车的不是那个校园中的风云人物空条承太郎,而只是一位专横的父亲。我又想起1999年那个纠结于给家人买礼物的他,还有那个控诉父亲和女高中生援交的小徐伦。
传闻中的人,从遥远逐渐平凡。
——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是因为未来的“我”吗?
在高速的服务站吃过简单的午餐,抵达佛罗里达东海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太阳偏西,海面的波涛反射出粼粼的碎光。黏腻的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附近有一处名为肯尼迪太空中心的景点,海滩上也有着不少闲散的游客:身着比基尼的美女、炫耀着身材的男人。
承太郎没有把车停在这附近,而是驱车拐了个弯,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前。海水浴场的沙滩逐渐变为了破碎的礁石,人声渐远,在海湾的一处,他停下了车。我推开车门,跟随他下了车。
细碎的礁石一脚深一脚浅,路不太好走。寄居蟹托着重重的贝壳藏在缝隙中。
前方有一处小小的码头,崭新的水泥和油漆像是新建的。那里挺着一艘小型游艇。承太郎直接跳了上去,白金之星扶着我踏上摇摆的甲板,随后它去解游艇系在码头上的绳索。
我想起替身与本体共感的事,感到刚刚被白金之星扶过的地方变得滚烫。可还未等我偷偷纠结这种无聊的细节,承太郎的下一句话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说:“这是她去世的地方。”
嗓音低沉,留给我深紫色的背影,仿佛只是在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白金之星已经解开了绳索。小型游艇随着浅滩的波浪缓缓起伏。浪涛的声响中,夹杂着海风吹来的远处的海鸟鸣叫。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只自己的亡妻。
承太郎严肃地说要带我来这里,说会终结这一切,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他找到了什么替身攻击的证据,或许是他察觉到了是什么人在作祟,或许是他挖掘了关于时间的秘密……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地点。
徐伦在听到地点时的惊愕,现在也能解释得通了。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表达下对“她”的感触,但动了动嘴,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神情来祭奠他的爱人。
最后只能沉默着,手指捏着徐伦借我用的那个帆布包,跟着他走进了船舱。
承太郎熟练地启动这艘小型游艇,向海域深处驶去。与上次见面时多层的远洋游艇不同,这艘小型游艇显然是近海用的,并不大。
驾驶舱明显被改装过,有着一台格格不入的卫星系统。上面储存了一个精确的坐标,过了一会儿,承太郎把游艇停在了那个坐标处。引擎的声音小了不少。
我感到有些晕船——小型船只总是随着海浪有着剧烈的起伏——晕晕乎乎地跟着他再次走向甲板。
午后,海上的阳光直射在皮肤上有些刺痛。我抬手放在额头,阴影遮住脸颊,听他向我说了“她”的事情。
就在近两个月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战斗。他和徐伦,与宿敌DIO的残党——那个已经被我记下的普奇神父。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赶过来的。”他说,青色的双眼不顾刺眼的阳光望向天空,望着空中的某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我反复复盘了最后的那几秒,但当时情况复杂,难免有遗漏的地方。”
反复复盘是指……
揣摩她的死亡吗?
他抬头望向天空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近在咫尺又好似沉溺于自身的世界。我感到了些许的压力,但更多的是某种戏剧性的悲伤。
死亡,离别,悲剧永恒的主题。
它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发生在了……我喜欢的人的未来。
眼前的男人,即便重归她的亡处,也如此沉默而内敛。
我想说“不要这么悲伤”——意外和1999年的她想说的相类似——然而,我知道自己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我是一个穿越时光的不速之客,误入了这场悲剧。在其他人眼中,又与悲剧的主角息息相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