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曝光的恨意
我不清楚一切是如何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当年，贺莉夫人为了追随爱情抛弃了一切，而贺莉夫人病逝的当年，我却随着母亲一同进入了乔斯达庄园。名义上的兄长承太郎，对我抱有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我，几乎从未给过我好脸色。
这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感叹的。
然而……
我的喉咙因异物有了呕吐和窒息感，生理性的泪水充斥着眼眶。他按着我头顶的大掌微微用力，不允许我有一丝的退却。
传来他低沉的呼吸，至少他应该是舒适的。
这应该是惩罚。
事情变质似乎是那年，我的家庭教师企图对我不轨，吓坏了的我直接闹到了父亲面前。
那时父亲微微皱眉，似是嫌我厌烦，道：“那就换一位老师好了。”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语气却是极为冷淡。
顿了一下，父亲又补充了一句：“若是那种穷酸的落魄小贵族愿意娶你，也算你的福气。”
我：“……”
虽然但是，听起来理论上没什么错，可我还是感到了莫名的低落。
母亲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神色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我的孩子，咱们什么爵位都不要，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就好……”
我想反问母亲是如何与空条贞夫相识，问题却卡在嗓子里没有出口。或许那时空条贞夫还没有“继承”乔斯达庄园的心思，我想。
然而，不知为何，晚上归来知晓这件事的兄长却带了不知名的怒火。他把我按在墙上质问我，我的母亲是否也是如此引诱他的父亲，就如同我引诱那名家庭教师一样。
我感到委屈，面对扑面而来的怒火却不敢发声，只剩下不受控制的眼泪流了一身。压抑了半日的情绪在最不该爆发的时刻爆发。我不该哭得他更加烦躁，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是的，就是从那日开始的。
他有些粗暴地第一次让我进入了他的卧室。那夜过得极为疼痛煎熬。我想，这的确是惩罚。不痛不痒的恨意终于化作了应有的折磨。
承太郎警告我要保密。
瞒过那些喜欢闲聊的仆人们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好在他比我聪明得多，只要乖乖按照他说的做就好。
……毕竟我的母亲名义上还是庄主夫人，仆人们看在贞夫与她相敬如宾的面子上，只得把情绪全部撒在我一人身上。
有时，我望着走廊中贺莉夫人的画像会想，她与当时还是花匠的父亲私奔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今日的乔斯达庄园，肯定不是她所期待的样子。
兄长的那双眼睛，用“漂亮”来形容不太合适，但真的与贺莉夫人画像上漂亮的眼睛极为相似。
我承受着他的恨意。
有了一次，必然会有无数次。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疼痛之后，竟然从中产生了其他的反应。他嘲弄于我，一切脱离了控制。
直到一段时间以后，我后知后觉地认识到有些事是夫妻间才能做的。我想问为什么，可却说不出口。我知道自己害怕那个答案，又或许是已经模糊预料到了更为刺骨的讽刺。
承太郎这个混血儿才是乔斯达庄园真正的继承人，贞夫早晚都会把钥匙交到他的手上——默认的共识下，兄长身上这一半东洋花匠的血统都不算什么了。贺莉夫人年轻时有多受欢迎，承太郎也有多受人倾慕。
瞧瞧，到了这种时候，黄祸论都变成异域风情了。
虽然我没见过，但我想他必然有情人。不久后会有与身份匹配的未婚妻，未来乔斯达庄园真正的女主人。而我……
——！！
他的手掌在我头顶用力，我发出干呕的呜咽。
被呛到的嗓子有些疼痛，泪水流了一脸，我起身跪坐在床边，捂嘴咳嗽。却只得全部咽下去。
他看着我这样子，啧了一声：“哭什么，委屈？”
“没有……”我闻言，立马抬手去摸脸上的泪水，“只是……生理性的……”
被这样对待，任谁都会流的。
虽然我知道他不喜欢看我哭——准确而言，无论我怎样他都不喜欢——但流泪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不知为何，今日的承太郎却意外地较真起来。
他整理好自己的睡衣，口吻带着确信的强硬：“看那个花匠看得入神，在这就委屈？”
我想起下午在书房引得他不快的失礼……并不是入神而是分神……
花京院典明。那位花匠……似乎并不了解这座庄园的事情，仅仅是不痛不痒地打招呼，真的把我当做这里的大小姐一般。
承太郎把“花匠”这个词咬得很重。那双青色的双眼恍惚间又让我看到了荷莉夫人的画像。
东洋花匠……吗……
“我没有，哥哥……只是……”我低头，想着如何去说这件事，声音却越来越小。我不能说，我想，如果说出口，必然会被接着嘲讽“乔斯达庄园大小姐”的这个身份。
承太郎皱眉，似是失去了较真的兴趣。摆摆手，我会意，立即下床准备离开。
“站住。”他开口。
我的鞋刚穿道一半。他倾身过来，一把扯过我的手腕，我努力不让自己穿了一只鞋的脚踩到他的床上，只得这么僵持着。可他有力的手掌却一拽，我就摔了过去。
“迫不及待想离开？”
我哑然。明明不高兴的是他，叫我走的也是他。
“哥哥，”我低头说，“晚安。”
他轻哼一声放我走了。再怎样，留得越晚，被发现的风险也越大。
夜色已深。我悄悄地推开门，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夏夜还是有些微凉。月亮从走廊的窗户中透了进来，打在地毯上，踩着也软软的。
胃部反上来被迫习惯的味道，我站在走廊的窗前，看到已经高高挂起的月亮慢慢被云彩遮住了半边。
床下，庭院的灌木像是刚刚被修剪过，整齐得像是一堵墙。是花京院下午做的吗？还是原来的那位花匠，只不过我已经很久被关注过花园了，所以不曾在意花草的变化。
——“大小姐？”
一个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转身，看到了他。
呀……我的脑袋一下就乱了。我甚至还穿着睡衣！在刚刚入职的花匠面前……双臂连忙抬起却又不知该遮挡哪里。
花京院看到我的样子露出了有些好笑的神情，可我却更慌了。他发现了？他知道了什么？万一我和承太郎的事……不，这里只是走廊，他看没看到我从承太郎的房间里出来都不一定，可……
“大小姐，”他蹲下身，牵起我的手，礼仪优雅地轻吻了我的手背，“您这是睡不着出来散步吗？当心着凉。我刚刚整理好仓库中的园艺工具，可却迷了路，请问如何去东翼呢？”
啊……我松下一口气，大脑逐渐清醒了不少。
原来如此……
“我刚来乔斯达庄园的时候，也经常迷路。”我呼出一口气，“这里，有时候想要上楼需要先下楼，有时候想要下楼却要先上楼……”
“大小姐！？”他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话，“您的手腕怎么了？”
咦……？
我的视线下落到自己被他牵起的手上，手腕……
刚刚，承太郎握住时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心跳猛然加快，我浑身颤抖，怎么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