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乔斯达庄园的新主人
我坐着轮椅，参加了空条贞夫的葬礼。
那场大火，几乎烧毁了西翼一半的建筑，书房的藏书与无数昂贵的艺术品就如同那段往事般灰飞烟灭。
人们仍说，与贺莉夫人私奔又强占庄园的空条贞夫罪有应得。承太郎换回了乔斯达的姓氏，在不到17岁的年纪继承了整座乔斯达庄园与全部的产业。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花京院。
那夜，在救火的手忙脚乱中，他的手掌上还带着干涸的鲜血，在一片混乱中翻窗而出。剧痛与火光中，我看到他仿佛在哭泣却一脸的嘲讽，转身却带着决绝。承太郎试图追上他，却从天而落燃烧的画框耽误了几秒。
很多时候，几秒就是一辈子。
我在葬礼上，看到了西撒先生。
这位乔瑟夫老庄主的好友，沉稳地参加了——我也不知道如今能否算是仇人的——葬礼。像个真正的绅士，礼仪得体，与乔斯达庄园的新主人承太郎问好。
事后，我问自己的兄长，自己与西撒先生的婚事……
他摆着那张近日来脸色从未好过的脸，告诉我那从未算过数。
我问他，空条贞夫会不会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轻哼，像是嫌弃我的愚蠢一般，直言若真如此，他也不会把我送给西撒先生作续弦。
我的身世，随着母亲的离去与空条贞夫的入土，变成了永远的谜题。
花京院精心策划多年的复仇，在与空条贞夫的对质中，变得毫无意义。
母亲遗书揭露的真相，也让承太郎多年以来对我的恨意，变得毫无意义。
我躺在床上养我的腿伤，与此同时，抗下全部重担的承太郎却是从未有过的忙碌。不仅是空条贞夫的葬礼，还有庄园西翼火灾的修缮、被烧毁的重要文件、整个庄园和产业的事务……
甚至，我会担心他被庞大的工作量压垮。
然而他没有。有时会带着一束鲜花，到我的房间静坐一会儿，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搬到了主卧之一养伤。装潢华丽，与之前的寒酸天然之别。
极会看脸色的家仆们终于规规矩矩地叫起了“大小姐”，我却总能从这个称呼中想到花京院的面庞。他说，我才是他的妹妹，然而，一切又在最后变了模样。
女仆笑盈盈地把华丽的珐琅花瓶放到我的床头，对我说：“这是少爷今天进城特意买给您的，大小姐。”
……啊，我想起来，确实曾有过这么一回事。他说，带我进城，买一个花瓶。
承太郎是在晚饭后回来的，身上仿佛还带着秋季微凉的夜风，眼底因为疲惫有些乌青。他见我把鲜花插入了床头的新花瓶，顿了一下，像是憋了好几秒，才开口道：“喜欢吗？”
我望着他那双青色的眼睛，像极了贺莉夫人的双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他问的是花瓶，还是……
我依赖于他的恨意活着，然而，当这样的情感真的从根本上就错误时，要如何是好呢？或许不光是我，连承太郎一时间也无法适应这样的改变。
“哥哥……其实……”过了一会儿，我小声说，“你太辛苦的话，不用来看我的。”
不过是皮外伤，按照医嘱好好养着就可以。
他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坐到了我的床边。床垫因为他的体重下沉。
又是大段的沉默。如果是以前，或许我会感到惶恐 ，但现在……我无比珍惜这难得的、能和承太郎独处的时刻。
他说，那位东洋浮世绘画家，仍然没有查到。
或许已经死了，或许早就离开了曼彻斯顿……
花京院没有提到过他们父亲后续的下落，承太郎一直追查到空条贞夫如何聘请到的花京院这位花匠，结果仍然毫无头绪。花京院典明，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这条线索随着空条贞夫的去世，断得干干净净。
“哥哥还让我不要多想自己的身世，”我大胆地调侃，“结果自己却一直在查全部的事……”
他勾起嘴角，没有再说话。
我尝试去拽他的袖口。这种小动作很容易就被他察觉。他粗糙又干燥的手掌一下子握住我的，许久未有过的肌肤接触让人全身都温暖了起来。
我想起他曾经总是让我早些休息，如今终于有机会把相同的话报复回去了。握着他的手指，我偏头，开口道：“哥哥还是……早些休息吧，最近真的太辛苦了。”
他“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我：“……”
果然，承太郎不是那种会听别人说话的人，除了，呃……咦？？？
他仍然握着我的手，整个人却直接倒在我的床上。帽子随之掉在床头也不去管，半张脸埋在了我的枕头里。
躺在我的身边。
他说：“就一会儿。”
然而，却一觉睡到天亮。连衣服都没有换。
太辛苦了……哥哥他虽然看起来顶天立地，但是，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啊……而且……虽然之前空条贞夫把小部分事务交给了他，但，承太郎原本的计划是去伦敦读大学的。现在恐怕要等到庄园稳定后，他才能得空去备考伦敦的海洋生物学吧。
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一夜未眠。承太郎将作为乔斯达庄园的新主人生活下去，那么……我呢？
虽然因为腿伤住进了主卧，但说到底这座庄园的种种都与我这个外人无关。作为母亲再婚带进来的拖油瓶，我享受得已经足够多了。
翌日，我盯着乌青的黑眼圈，和精神恢复了不少的承太郎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他抓着头发回房间洗漱换了新的衣服，然后再次来到我的房间共进早餐。
我发现我仍然摸不透他。
床头崭新又精致的珐琅花瓶折射着清晨的朝阳，有些刺眼。家仆把餐盘收拾了下去，我抬眼，看到他整理领口准备新一日的工作。
“……哥哥，辛苦了。”我斟酌了很久，最终也只剩下了这样一句话。
他青色的双眼瞥了我一眼，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又掠过我的头顶，收回了视线。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的话，不如接手庄园内部的事务。”
我：？？？？？？？我一个外人？
承太郎转身，留给我了一个黑色的背影，推开了我的房门，开始了新的一日。只留下一句半命令式的话语和原地懵逼的我。
他说：“你将成为乔斯达庄园的女主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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