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疯狗》
第⑤章 罗马没有假日
【接上】
稍微回忆一下过去吧。
我是教皇的私生女,在教会的修道院长大。14岁那年,我的亲生母亲接我回家。
她把我当接班人一样,培养我处理事务,派亲信和我一同出任务,甚至还教我怎样战斗与杀戮。世人都说我的母亲是个掌控意大利北部边境线的疯子,她有着一身从火拼中走过的伤疤,坐稳了自己的位置。但我知道,我的父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儿,他们的故事从未追寻过,但我一直坚信他们是如此的相爱。
一个背德的教皇和一个帮派女首领,这本应该是一部绝佳的爱情电影。
可惜他们的私情还是暴露了。
一时间,谣言在教廷和教会之间流传着,即便父亲在明面上把事情压了下去,可我的存在还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
然后,在我没有毕业的时候,母亲意外身亡于一次帮派火拼。年少的我对父亲说,不要来参加母亲的葬礼,否则你们的私情就会坐实。
他是没有来,但,我却在葬礼当日,遭到了极端教徒的刺杀。
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我的护卫和属下紧紧防止帮派里的敌人,而忽略了信教的路人吧。
我在那一刻确实是死了。我死在母亲的墓碑前。我的血染红了母亲的墓碑。
也是在同一时刻,我觉醒了我的替身能力。
最没用的替身,却也是足够保命。
我原地复活了,可被刺杀的疼痛还残留在肉体之上。
属下惊呼着,在母亲的墓碑前扶起我,又杀死了刺杀我的极端教徒。
事后,我全盘接手了母亲的事业,也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了有关“替身”的知识。
我想管自己这个原地复活的替身叫“信春哥得永生”,父亲觉得不行。我又想把替身取名为“医学奇迹”,父亲还是觉得不行。我想了想,觉得不如叫“老娘复活币无限啦”,父亲神色复杂了起来。
最终,在大教堂华丽的十字架前,我跪在神的面前,接受了父亲——或者这时应该称他为“教皇”——的洗礼。
父亲利用这次极其高调的受洗仪式,承认了我的存在,并让我认他为教父,今后至少整个欧洲的教廷都将会是我的后盾。然后,为我的替身命名为“受洗礼”,喻为新生。
新不新生我不知道,反正我陆陆续续死过那么几次,也都原地复活了。我变得越来越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因此所有人都说我比我母亲还要疯。
所以,在那位似乎和乔鲁诺有关系的暗杀者确认我的死亡离去后,我的替身能力也随之发动。
伤口消失,只留下了成片的鲜血和有了破洞的衣服,我平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哆哆嗦嗦,尚未从死前疼痛的余韵中缓和出来。
猛地灌下剩下的半听啤酒,我给自己的属下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
情况变了,“热情”真的派人来杀我了。
真是可笑……杀了我能解决什么?能解决你们那不勒斯的毒品问题吗?并不能,那个货源大佬死了都不能。
相反,之前根据相谈的条件,还是有机会合作共同致力于禁毒事业的。
我回到住处,洗澡。然后联系那不勒斯的神父,让他在那不勒斯传出“‘夫人’被刺杀”的消息,但不要提及是生是死。
然后,继续过着日常,等待着那不勒斯的消息。
那不勒斯一周都没什么动静,我在自己的工作中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不久后,罗马当地的一位教父——帮派首领的那种教父——拿下了角斗场周边商贩的地皮,高兴得举办了一场宴会。我收到了请柬,没有多想,当然要去参加并祝贺一番。
我以为这是我们北部和中部的事儿,万万没想到那位教父太过嘚瑟,把南部的人也请来了。
当时我正在调戏都灵一个熟人的小鲜肉护卫,余光看到了“热情”的BOSS和他的护卫入场,有那天和他一同来见我的人,也有我不认识的。
“热情”禁毒的主张,让它一直站在南部地区的风口浪尖。虽说目前和我们北部和中部的关系不大,但大家多少也都有耳闻。整个会场的气氛有些微妙,但仅仅也就微妙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大家继续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我放开那个熟人小鲜肉护卫的胳膊,假装没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扭着腰向这次宴会主人的独生子走去。
有一说一,我挺喜欢他的。
罗马教父的独生子,二十岁出头,却已经有了他父亲的风范,是当今意大利地下社会中为数不多的优秀年轻人。大概是身在罗马的缘故,他家多少也知道些我和教皇的关系。
“夫人!晚上好啊……”他看到了我,牵起我的手,亲吻了我的手背,“今晚还高兴吗?”
“当然!”我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脸颊,随后在他的耳边偷偷问道,“为什么南部的家伙也被邀请来了?”
“我家老爷子高兴,”他没有放开我的手,低声对我调侃道,“我以为夫人不会在意这种事?”
“那个‘热情’杀了我的大客户,你知道的~”我冲他眨眼。
可这位罗马教父的继承者也是个狠人,他略作思考,然后牵着我的手向“热情”走去,对我说:“那不妨认识一下吧,想必你们也是第一次见面。”
卧槽,这位罗马教父独生子怎么这么有我的风范!?
大概他和大部分人一样,都觉得我和“热情”不认识,不过不认识也好,我就装作不认识了。
“乔巴那先生,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夫人’,需要运货找她就行。夫人,这位就是‘热情’的教父乔鲁诺·乔巴那先生。”
我眯起双眼,注意到这个罗马人称他为教父。
但我没多说什么,神色自然地向乔鲁诺问好:“初次见面,年少有为的BOSS。”
乔鲁诺的神色负责,双唇动了动,显然犹豫了几秒才艰难地说出了场面话:“很高兴认识您……夫人。”
但乔鲁诺身边的护卫看起来就不像他这么镇静了,有人还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直白地看着我。那个操纵小飞机的少年还偷偷问身旁的金发少年:“喂……福葛,这是鬼吧?还是演员?”
一时间有些尴尬。我忽然想起我在那不勒斯那儿好像确实还是个死人,毕竟那晚和“热情”相关的那名杀手,确认我断气后才离开的。
我身边的这位年轻黑手党人也有些不明所以,但确实娴熟地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先失陪啦,‘热情’的教父,我父亲还叫夫人过去一叙呢。”
然后又拉着我离开。
“夫人和‘热情’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题。
我答:“我之前遭到暗杀了。”
“夫人经常遭到暗杀。”他不以为意。
“之前那次应该是‘热情’派来的……”
他脚步顿了一下:“‘热情’为什么要杀您?”
“亲爱的,”我停下脚步,扯着他的领带把他拉过来,贴着他的脸轻声道,“实不相瞒,我觉得乔鲁诺·乔巴那挺可爱的。”
他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无语了一阵,决定不对我的想法进行评价:“夫人,我父亲确实有批货要去法国,因为物件比较特殊,所以还想请夫人多多关照一下。”
“小事。”我耸肩。
……
宴会结束,不少准备在罗马过夜的客人都被安排到了和宴会厅同一家酒店的客房。
接近凌晨,我那熟人的小鲜肉护卫终于被我按到我客房的床上,实不相瞒我在他醒酒的果汁里下药了。这位年轻人显然也知道自己被自己的首领卖了,一咬牙,猛地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那是一双游走于战斗前线的有力臂膀。
我舔了舔下唇,然后……
卧槽闹鬼了?
我眼睁睁看着绿色的藤蔓攀上这个小鲜肉的身子,勒紧了他的喉咙,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便失去了意识,狠狠砸在我的身上。砸得我疼得叫出声。
我 他 妈???
替身!是敌人的替身攻击!.jpg
夜风吹进屋内,我把这个晕厥的小鲜肉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从床上坐起,看到房间的窗户被打开。
乔鲁诺·乔巴那蹲在窗台上,半个身子探进屋内,翡翠色的双眼在灯光下闪烁着,用着最礼貌的语气说着最令人火大的话:“夫人,我没打扰您吧?”
我窒息了,真的。
我干笑两声,拳头握得直响,一字一顿地对乔鲁诺咬牙说道:“想见我的话,去和神父约时间好吗?”
“可我现在就想见夫人。”他语气柔和,从窗台上翻下身,走进屋内。
我有些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下床,也懒得整理自己的衣服,走到他面前,伸手要去摸他的脸:“要不你来代替他陪我睡?”
乔鲁诺灵活地别开身子,躲过了我的手:“您想多了,夫人。”
“那你就是来杀我的,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我从地上找到自己的高跟鞋,重新穿上,一边对他说,“不过BOSS亲自来杀人也太惨了吧,‘热情’缺钱吗?”
乔鲁诺叹出一口气,额前的刘海被夜风刮得有些乱,他望着我,说道:“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虽然您可能不会相信,但……关于上次的暗杀,并非出自我本意。”
“别解释了,知道我不相信的话就不用说出来。”我摆手,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叫我那熟人来处理一下他这晕厥的小鲜肉护卫。
刚掏出手机,我的手腕就被乔鲁诺按住。
他倾身,绿眸中映出我的脸,对我说道:“难道夫人就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我……我承认我是个作死的屑。
我整理好衣服,拎着包和乔鲁诺走出了客房。抬眼,发现在客房外,他的护卫已经在等他。
乔鲁诺走在前面,他的护卫在我的左右。
我感到有些不妙,可是已经晚了。如果现在想要离开,只能和这几个铜墙铁壁般的男人起正面冲突。
“这是去哪儿?”我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率先开口问道
乔鲁诺平静地回答:“只是请您喝一杯,您不会介意吧?”
酒店的酒吧在顶层,人少也安静。这个时间,我们似乎是最后一批客人。
我直接自顾自地坐到正对着出口的座位,乔鲁诺愣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坐到我的对面。
我翘着脚,开门见山道:“那么,您的答案是什么?”
乔鲁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依旧不紧不慢地指向自己的护卫说着:“说实话,他们吵了一架。”
我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然后呢?”
这时,酒保送上menu。
我瞥了一眼乔鲁诺:“刚刚您有说这杯您请吧?”
“自然。”
“那好,”我露出灿烂的微笑,对酒保道,“给我最贵的。”
我感到周围所有人都无语了那么几秒,然后乔鲁诺对酒保说:“就这样,我要普通的扎啤就可以。”
等等,为什么16岁少年的酒品跟个大叔似的啊?
酒保又问了他那几个护卫点的,随后终于离去。
我望着乔鲁诺,等待着他之后的话。
他说:“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夫人,对于我没能拦下属下对您暗杀一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我说过不用解释了,”我道,“所以您的答案是什么呢?”
“比起答案,我现在有更好奇的事情。我的暗杀组……已经确认您死亡了,他们都是专业的。而且‘杀’您的过程未免也太容易了些,现在您……”
“也许是技不如人呢?”我打断他的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或者,是我会催眠术和幻术?”
“您说的也有道理。”乔鲁诺点头,识趣地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关于夫人的条件,我又重新思考了一下……”
这时,酒吧的酒保送上了酒。我面前似乎是一杯洋酒,我也懒得去碰这个杯子。
乔鲁诺等酒保离去后,对我说:“您可以使用那不勒斯的港口,并且5年之内不用上交保护费。至于其他的,不可能。”
呵,他口中的“其他的”是指什么呢?指我要求他每周陪我半天那件事?
我一下就觉得自己来了脾气,双肘撑在桌子上,上身前倾,对乔鲁诺说:“您是不是没有想清楚,之前被‘热情’暗杀的可是我啊……所以,有权力谈条件的是我。”
乔鲁诺靠在椅背上,绿眸望着有些咄咄逼人的我,没有说话。
我盯着他那张被酒吧幽暗灯光玷污的脸,低声对他说:“我不要那不勒斯的港口了,我只要你,怎么样?”
咔嚓——
身边传来子弹上膛的响声,他的护卫之一米斯达的左轮手枪再次指向了我的脑袋。
我笑了出来,毫不在意,继续对乔鲁诺说:“而且,我不仅可以帮你切断毒品进入那不勒斯的路径,还能帮你在那不勒斯的地下社会彻底坐稳这个位置,成为真正的‘教父’,不考虑下吗?”
“夫人,这对您能有什么好处?”乔鲁诺挑眉,后背终于离开椅背,对我问道。
酒保似乎是被米斯达掏出的手枪吓坏了,发出惊呼。
我当没听见,对乔鲁诺说:“我说了,我要……”
可我这句话没说完。没有机会说完。
我看到乔鲁诺的双眼猛地睁大,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枪响。装有酒水的玻璃杯被击碎,酒吧中的人群发出尖叫,以及——
密集的子弹打穿我身后的椅背,我感到自己整个后背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大概也是真的钻心了吧。
卧槽……受子弹冲击的我一下趴到桌前,看到自己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流了出来,脑袋因为剧痛有些空白,嗡嗡嗡地响。凭借我多年反复去世的经验,我估摸着这应该是冲锋枪。
费力抬眼,看到乔鲁诺那黄不拉几的人型替身挡在他的面前。
“米斯达!福葛!别让他们跑了!”他向自己的护卫命令着,然后扒开自己的替身(?)两步绕过桌子,扶起我,“夫人,您没事儿吧?”
我看着像没事儿???
我咳着血,颤抖着胳膊奋力抬起,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拉过来,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一个鲜血唇印。
少年僵在原地。
我说:“再教你一点,要杀就补刀,别找那么多借口解释……”
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迷茫:“夫人……我没有……”
【TBC】
茸:可我现在就想见夫人
夫人:awsl
屑夫人今日份去世(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