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⑩章 桑塔露琪亚的日出
【接上】
俗话说得好，撩小狼狗一时爽，转身被咬火葬场。
我估摸着，我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行⑧，我躺平任嘲，像个香肠似的瘫在床上，对乔鲁诺说：“杀吧杀吧，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愿意就直接杀。”
老实说，我一直都不太能理解乔鲁诺·乔巴那这位新生代BOSS的脑回路。刚认识那日还觉得他装得像个成熟的大人，可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总会注意那些我觉得无关紧要的细节。
“您是在嘲笑我吗，夫人？”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一脸问号，又听到他说，“您在嘲笑我和那些想杀您的人没有区别？”
我：“……”
那黄不拉几的人型替身——黄金体验，飘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放弃揣测他的想法，对他说：“你现在不杀的话，我就先去洗澡了。”
然后，猛地起身，装作看不到黄金体验的样子，直冲冲地撞上去，果然黄金体验避开了我。被子从身上滑落，我大方地下床。看到乔鲁诺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别开了视线，耳朵有些泛红。他那黄不拉几的替身也转身给了我一个背影。
我心情忽然就愉悦了起来，16岁的小兔崽子在我这儿装什么老成。
不过……几个月不见，他好像长高了些？
我邀请他共进早餐，东张西望又问他那群护卫都藏哪儿了？一起吃早餐呀。
乔鲁诺放下咖啡杯，小声告诉我：“我是昨晚偷偷溜出来的，一个人。”
“你这BOSS当得也太……憋屈了。”我吐槽。
“夫人别看布加拉提对外挺凶的，实际上他……”
打断乔鲁诺的，是我手机的铃声。
我对他比了一个手势，掏出手机，来电显示那不勒斯的神父。
接通电话，传来的却是布加拉提的声音：“早上好，夫人。我是‘热情’的布加拉提，之前我们见过面。很抱歉现在打扰到您……”
我：“……”
我瞥了乔鲁诺一眼，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按了免提键。
“虽然很唐突……我们的BOSS今早留了纸条，说他去罗马见您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不知道您是否见到了他？”
对面的乔鲁诺一手扶额。
我露出坏笑，对布加拉提道：“啊……他正在浴室，请问布加拉提先生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忙转告。”
“浴室？”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响动，最后米斯达像是终于抢到了神父的手机，忽然就开始威胁我：“你把乔鲁诺怎么了？！他还是个孩子啊！要是出事绝不饶你！！”
我：？？？.jpg
我能把他怎么样？就他那木大木大的黄不拉几的替身一只手就能掐死我，我还能把他怎样啊？我望向餐桌面对的乔鲁诺，他放下扶额的那只手，开始尴尬地玩桌上的方糖。
“我会把乔鲁诺安全送回那不勒斯的，别担心。”最终，我这样说道。
“问题在这里吗？我是说啊……等等，你刚刚叫他‘乔鲁诺’？你们什么时候……”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鲁诺坐在我的对面，像是从那短暂的尴尬中调整了出来，那双碧绿的双眼带着几丝笑意。
“夫人，”他叫道，“我一个人来的，罗马又不是我的地盘，所以夫人得保护我。”
他的眼睛像是璀璨的绿宝石，还故意矫揉造作出了几分委屈的样子。
哈啊？我保护他？他不在背后捅我一刀我就谢天谢地了。
装委屈撒娇这招……我觉得我免疫了，大概。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教训他：“既然你立志要成为一方教父，那至少要保证自己和亲信间的联络畅通无阻。把手机打开，和他们报个平安。”
“好啊。”出乎我意料的是，乔鲁诺十分爽快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但下一句却是，“夫人可以告诉我您的手机号吗？”
我：“……”
他眨眼，还带着得逞的笑容。
好吧，我承认，我没免疫，我是个屑。
尽管他有可能下一秒就捅我一刀。
早餐过后，我立即联系自己的人，调出一辆车准备送乔鲁诺这位“违法越地盘”的南方BOSS回到他自己的故乡。结果我的属下却对我说，运人的假货车明天才能调出来。
我：“……”
乔鲁诺在我身边绝对笑了。
然后他就无所事事地跟着我，寸步不离，美其名曰：“夫人既然说了把我平安送回去，在罗马就得好好保护我”。
我倒无所谓，这几天也没什么机密，带他谈了谈一桩要把艺术品运到法国去的生意。那位黑白通吃的收藏家看到我身旁的乔鲁诺时，惊讶得合不上嘴巴：“原来传闻是真的……夫人和‘热情’……？？？”
“哦？您知道我？”乔鲁诺的关注点显然又不太对。
那位收藏家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结束会谈，走在罗马老城区的街道上，乔鲁诺随手买了街边的冰激凌，在我身边问道：“为什么那种毫不相干的人也会认得我的脸？”
“我怎么可能知道？不如你直接去问他……”我接过他给我买的那一份冰激凌，回答了一句废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乔鲁诺顿了一下，柔软的舌尖舔上手中的冰激凌球，我无意识吞下一口唾液。他像是思索了几秒，换了一个话题，“夫人在外面这么玩，您丈夫已经彻底不管了吗？我看您的戒指也从不戴在无名指上……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那……是丧偶吗？”
嗯？我丈夫？？？我果然不懂这位年轻南部BOSS的脑回路。
“我没有结婚的经验，乔鲁诺。”我也舔上自己的冰激凌球，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他。
这回换做乔鲁诺一脸惊讶：“但大家都称您为‘夫人’……”
啊……原来如此，称呼的问题吗？
“一个代号。”我说，“从我母亲那里继承而来的。”
乔鲁诺忽然就安静了，吃完了一个冰激凌球，嘴角还带着一点奶油，重复了刚刚的话：“那我猜得的确没错。”
“什么？”
“肖想夫人的男人太多了，甚至包括我们刚见面时您杀的那个掌握南部毒品货源的家伙……”
“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我及时把锅甩了回去。
可乔鲁诺并不在意我在意的事情，继续着他那我不太理解的想法，道：“但是他们都不敢行动，因为夫人是个业界知名的疯子，所以他们都又害怕夫人。”
我：“你再骂？”
他补充了一句：“可能也是惧怕夫人背后的教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大家都会这么热衷于我和夫人之间的八卦，甚至像刚刚的收藏家也会认识我的脸。”
“还不是因为你太高调了。”我舔着我香草味冰激凌，对他说，“你们‘热情’之前的那个BOSS就神出鬼没的，就算有人想八卦也不会知道他的脸到底什么样。”
欸……说来也是，之前好像还听谁八卦过他们“热情”的那个BOSS，好像也挺年轻的，揍人也是一绝……想必身材不错，再加上心狠手辣的传闻……
我抬头问：“话说回来，乔鲁诺，你们‘热情’之前的那个BOSS到底长什么样啊？大家好像都没见过他本人。”
“夫人好奇？”他吃完了他的冰激凌，粉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嘴角的奶油。
看这样子，他应该见过那位前BOSS本尊还挺熟的样子……？
我双眼一亮，问道：“那不勒斯绝美毒妇？有江湖传闻身材挺好的，脸呢脸呢脸呢？”
乔鲁诺没有说话。
轻咳一声，我一口吞下了剩下的冰激凌差点儿噎到：“你要是和他交情不错……我道歉。”
“夫人，看到角斗场了吧？”他的手指指向一旁。
不远处，罗马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就矗立在那里，历经千年。我点头。
乔鲁诺挑眉，对我说：“他叫迪亚波罗，我就是在那附近亲手解决掉他的，夫人。”
我：“……”
“夫人再也见不到自己口中的‘那不勒斯绝美毒妇’了，觉得可惜？”
我：“……算了。”
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双绿眸亮闪闪的。抬手，像是变魔术似的，一支玫瑰花出现在他的手中，递到我的面前：“嗯，我想夫人也不会想见他。”
别以为我看不到你那黄不拉几的替身出来把手里的冰激凌蛋卷包装纸变成的玫瑰啊！我真的全看见了！呃……我还真得继续装作看不到。
我心情复杂地接过他变出的红玫瑰（冰激凌蛋卷包装纸可回收垃圾），低头，刚想闻一下这玫瑰到底有多真带不带香气……
“夫人。”
乔鲁诺忽然唤了我，我应声抬头——
——。
————？！
罗马的古城区，街边的人流中，16岁的那不勒斯帮派首领倾身，亲吻了我的唇。
还有冰激凌的味道，开心果味的。少年的唇舌带着青涩，试探性地轻咬我的唇瓣，那今日被我观察了数次的湿软舌尖悄悄地触碰到我的牙齿，却不知该如何继续，浅尝辄止。他的唇也染上了我的口红。
乔鲁诺脸颊带着几丝红色，得逞道：“我想邀请您观赏桑塔露琪亚海岸的日出，夫人。”
我完了，我想，我就是个屑，因为我点头了。
一周后，那不勒斯的神父接我进城，我终于再次踏上了那不勒斯这座城市的土地。
然后我就看到福葛当街暴揍一个男人，这欢迎仪式真是特别。我从车上下来，听到福葛骂他偷偷带毒品进城，卖给小孩。
……禁毒之风名不虚传。
我瞥了一眼那个挨揍的贩子，发现他护着自己的脸，仔细一看：“哦豁，脸长得还真不错……”
“夫人说什么？”
乔鲁诺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吓得跳了三尺高：“就算在你自己地盘也别这么神出鬼没啊！跟你们前BOSS学的？”
“夫人还在念想那个‘那不勒斯绝美毒妇’？”
我：“……”
乔鲁诺从身后的一位属下手中拿过一把手枪，砰地一声枪响，那位贩子的脑袋就开了花。
我皱眉，民风淳朴那不勒斯，教父当街爆人脑袋也没人管。
“让您见笑了，夫人。”他把手枪递给身后的属下，还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火药味，依旧是那副礼貌又优雅的样子，对我说，“现在那张您觉得‘还不错’的脸没了。”
这是脸的问题吗？是整个人都死了吧？
福葛像是已经习惯了，熟练地带人处理这具尸体。不知为什么，好像还瞪了我一眼。
我啧啧两声，看着那开花了的脑袋，感叹道：“凭那张脸在夜总会也能赚不少啊，何必在‘热情’的地盘上做这种事……”
“夫人！”乔鲁诺微微抬高声音，站到我的面前挡住了那具尸体，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或许是我的错觉，他又长高了……
青春期，男孩子几天不见就会长个子。
他那翡翠色的双眼中映出我的影子，又压低声音，用着讨糖吃似的口吻说了可怕的话语：“我真想直接就咬死您，反正这儿是我的地盘。”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前一步，拉下他的领子——就好像拉过恶犬的颈圈，红唇微启：“我随时欢迎你来杀我，不过……不是说好了先陪我看桑塔露琪亚的日出吗？”
“您真是条疯狗，夫人。”他顺势轻吻了我的额头，如此说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