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福葛》
第⑤章 血液里流淌着的
年底,我的哥哥来那不勒斯和当地议员开会。他约了我见面。
久违的,我们兄妹二人单独坐到了同一张餐桌上。
哥哥说,有一份大礼要给我。
“我听说‘热情’的新BOSS忽然高调现身这件事了,”他说,“看来那不勒斯最近不太平啊。”
然后,我从他口中得知了,当年和福葛家族联姻的真相。我们在政治上支持这个新晋富豪,而他的公司,则沦落为我们家族的洗///钱工具。
作为辅助,我家族以我的名义在那不勒斯注册了3家不同行业的空壳公司。从现在开始,这3家空壳公司和家族的钱庄生意将正式转移到我的手中。
这就是哥哥口中的“礼物”,我认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种分配式的给予,意味着,我彻底失去了家族的继承权。
不过也无差,我从小就知道,大权早晚都是哥哥的。我家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为了团结从一开始就把一切打点好。成为西西里议员的哥哥,过继到西西里最大帮派当继承人的弟弟,再加上通过婚姻把我渗透进那不勒斯多了一处钱庄生意,那年纪尚轻的妹妹恐怕也早已安排好了。
我忽然意识到,数百年来,我的家族就是依靠这种从一开始就毫不含糊地分配,才能够走到今日。
“你们玩政治的心都黑。”我这么吐槽自己的哥哥。
“哪里哪里,你和我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他笑道,眼底一暗,“毕竟,你我的体内,流淌着一模一样的血液啊……”
我无法反驳他。
这时,餐厅的另一侧忽然传来几声巨响。
我:“???”
我和哥哥在半开放式的单间内吃饭,以我的角度看不到那边,我好奇地探头想要一探究竟。
“不用看了,几个替身使者在说骚话摆pose打架。”哥哥面不改色地切着牛排,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看也看不见。”
“你后面这句话就过分了,我想抡椅子揍你哦哥哥……”
“随便,反正从小到大你打架就没赢过我。”
他说的对,我闭嘴了。
午餐后,我和哥哥走出餐厅的时候,看到“热情”的人在处理角落里的两具尸体。估计就是刚刚那场战斗的结果。
“热情”的人中,我看到了那个金色头发的……惹,还真是路窄。
但哥哥显然不清楚福葛家族的那些破事儿,他忽然顿了一下,倾身,对我说:“以后钱庄就由你掌舵,在那不勒斯,还是和‘热情’搞好关系比较有用。看样子那个金发的是干部吧?”
“啊……的确是。”我照常答道。
“你去打个招呼吧,我赶飞机就先走了。我们都在西西里不能随时赶过来,以后在那不勒斯,你还要多加小心。黑白都要通吃。”这是哥哥最后的嘱咐。
我送他上了出租车。
然后犹豫着要怎么和“热情”打招呼才好。且不说现在在店里的是另一个福葛,我刚刚接手的这个钱庄生意……如果说是从15岁和那个福葛订婚时开始的话,已经持续了五年。“热情”的前BOSS和那不勒斯的其他帮派没有察觉吗?还是说……哥哥的意思是,以后我总会做大到引起他们的注意?
“怎么?区区一个福葛家族已经满足不了你这个女人了吗?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到这位年轻的福葛先生靠在餐厅门口,双手抱胸,向我发出责难。
“我说你啊……”我向他走过去,“你和你家那些事儿和我又没关系,所以就别对我阴阳怪气的了……而且……”
——“就算我是真的和刚才的那个男人出轨了,那又怎样?”
我抬头,笑盈盈地望向他。
“你这女人!!”他成功被我激怒,“就这么欠/////操吗?”
福葛拽起我的衣领,把我拉起,这架势在外人看来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给我脸上来一拳。但是我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他这拳头落不下来。
我的心脏咚咚跳着,这是从未有过的速度,血液的在体内快速流动,我竟然感到了几丝炽热。
我毫不遮掩地望着他,望着像个混混一样拽着我领口的年轻的福葛。似乎是从未想过我没有一丝恐惧或辩解,眼前年轻的福葛竟然有丝退缩。
我问他:“你为什么生气?”
他的喉结动了动,没能回答。
我道:“是因为你觉得我出/轨有损福葛家族的声誉吗?还是……”
“闭嘴!”他打断了我的话语,放开了我的领子,愤怒让他大口喘着气,却别过头去不再看向我。
我整理着被他拽皱的领子,目光落到他食指的戒指上,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豪门狗血的痕迹,但是却无法确认。
可以确定的是,在今年重逢之前,我和潘纳科特·福葛应该只在当年的订婚宴上见过一面。所以有些妄想没有任何理由。
但愿是我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但……这隐约的兴奋感是什么回事?
黑帮、我的老家西西里、超越秩序的交易……正如同那一些可以令我愉悦起来的事物一样,可以摆脱那枯燥无味的豪门日常。
哥哥说的没错,我的血液流淌着的……是和他一样的来自西西里的黑色。
“福葛夫人!”餐厅的经理从店里跑了出来,打断了我的思考,“啊,幸好您没走远,您把墨镜落在餐厅里了!”
我从餐厅的经理手中接过自己的墨镜,向他道谢。经理走远后,依旧站在门口的福葛却忽然开口,他依旧没有望向我,只是低声问道:“为什么那些人都叫你‘福葛夫人’?”
“我的婚姻是合法的,我不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我把墨镜别在头上,对他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这位福葛先生。”
今年的新年,福葛家族过得十分焦虑。
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到了去罗马住院的程度。
丈夫呈现出司马脸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来年1月中旬的某日,我实在受不了,在家里的客厅中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丈夫咬牙:“你这个西西里的野女人……”
嘿,这话真耳熟,最早是谁这么骂我来着?
我没理会他,上楼去做自己的事。
我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悠闲了,我从家族接手的3家空壳公司和地/下/钱///庄,终于也走上了正轨。我想我的丈夫是不知道自己家公司被西西里用来洗///钱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因为暴躁而天天对我司马脸。
这天晚上,上床睡觉时,丈夫紧紧搂着我,磨磨唧唧地终于道了歉。
他说,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潘纳科特还活着并且成为“热情”干部的事情透露给了他家病重的老爷子。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激动于孙子健在的消息,并且追问他们潘纳科特的现状。
病重的家族掌权者忽然关心起一位晚辈的情况,这听起来的确不像是好事。
我承受着丈夫的冲///刺,朦胧中诞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一个豪门家族,一个病重的掌权老者……
没有什么比这更脆弱的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