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成年的咖啡
【接上】
我跟着承太郎在浅滩转了一圈,他记录着什么我看不太懂的海星的资料。还徒手抓了一只无毒的海星给我玩。我摸了摸那肉乎乎的触感,又把它放回去了。
他记录得很仔细,刺眼的阳光逐渐被云彩挡住,偏西。
承太郎能够准确说出每一种海星的种类和习性,我惊叹这片海滩上竟有三四种不同种类的海星。有的藏在泥沙中,有的趴在岩石背面……
……不愧是未来的教授,我想。
海风里的盐分吹得头发有些黏。
我望着承太郎认真的侧脸,觉得他和2012年的教授越来越像。或者说……本就是同一人。
海洋生物学啊……感觉是门复杂又高深的学科。论文是用英文写吗?专业名词又有好多拉丁文,也太厉害了……
这样的人……
“为什么会离婚呢?”
“什么?”他从自己的记录中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啊……我傻了。我大概是被海风吹傻了被太阳晒傻了。
我无意识把脑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我说错话了,怎么能当面问出这种尴尬至极的问题。更何况……当事人刚刚还为前妻买了那么多的礼物,他们的故事看起来并不单纯。
能让承太郎出现这种诧异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瞬,但也……嗯,现在应该不是吐槽这种事的时候。
他垂目,帽檐的阴影遮挡住了双眼。海风似乎大了些。
我低头,对他说:“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不,你好奇也是正常的。”他淡定地分析着,像是并没有在意我刚刚那失礼的问题。
我觉得他这番说辞大概是想安慰我。可这么问其他人私密的家事,我……太过分了。我安静下来,觉得自己还是一直闭嘴或许更好。
以为他会就此不在这个尴尬的话题上深入,却没想到他却主动谈起了这个话题。
他问我,语气没了果决,天空般的青眸也微微别开眼神:“从你角度看……会因为什么生气?”
在下水前,他的白色风衣脱下放到了沙滩上某处。只穿着里面的一件黑色短袖,小臂和肘部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深入袖口——这对我而言有些新奇,毕竟学生时代的他总是穿着长袖的校服外套,而41岁的他也总身着长袖的紫色衣衫。
似是注意到我的脸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他摘下那顶白色的帽子,按到我的头上。
我更惊了,我从未见过他摘下帽子的样子。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出现在阳光下,发梢也被海风吹起,扫过他的眼角。
我看呆了。
甚至无法去思考他刚刚问我的问题。头顶的帽子暖暖的,在夏日有些热,似乎带有薄汗的味道。
他见我这个傻样子,轻叹一口气,拿笔在我面前挥了挥我才回神。我感到脸上的燥热感更为强烈,这次却不是因为头顶的那轮太阳。
心跳有些快,我感到自己拎着鞋的手在发抖。脑袋有些模糊,磕磕绊绊地难以好好思考,我有些结巴地回答他:“我……我好像没怎么生过气。我的世界太小了,好像没有遇到过什么奇葩到愤怒的事情。”
一个普通学生的普通生活,能够接触的范围就是学校、补习班与家。普通地学习、升学、生活。我不是擅于社交的类型,也不至于自闭到被欺凌,有好友也不会叽叽喳喳地被大家关注。这样在漫画中也不过是背景板的角色,想要暴怒也总要有剧情吧?
面前的承太郎看着我燥热的脸,似是对我的回答感到无奈与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呢?
“我不是她。”我犹豫了一下,开口后却发现说出来并不难,坚定了些,稍稍抬高的音量,“空条同学知道的,我不是她。所以……我无法替她回答你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有这种感觉,那些无法向那个“她”问出的问题,他试图从我的身上找到答案。
礼物也好、情绪也罢,我一头雾水地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不,即便是我知道那些过于私密的前因后果,那我也不是那位事件中心的“她”。
我上前一步,踩着海水,在浪声中道:“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她肯定愿意听您直接说。”
2012年,徐伦跟我说,是她的妈妈莫名冲入战斗中打乱了节奏,用生命制造了奇迹的那几秒。没有什么比付出自己的生命更为直接又极端的表达了。她是爱他的,把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又养育了那样漂亮的女儿。那个房子中挂满了照片。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的话,”我说,“肯定希望能和他直接沟通……”
不、不对……这里“如果”这两个字太矫情了,因为……面前的人明明也知道,其实我……
“やれやれ,我记忆中你高中时可没有这么多话。”他倾身,像是最优秀的战士一般,从我满是破绽的言语中找到了一击毙命的词汇,他问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到底喜欢他什么?
同样的问题,这个时代的承太郎也曾问过我。我第一次来1999年时,满是烦躁的他也曾这么问过我,只不过那时更像是自言自语,没打算得到我的回复。而现在不同,这是个明显的疑问句,那双青色的眼睛在晴空下凝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啊……我喜欢他什么呢?
这样的一个问题却轻易击倒了我。初一时分到了同一个班,承太郎第一天就揍了前来欺负我们的高年级前辈。之后在入学的第一个学期,一直都在打架直到没人敢惹他。那时不良学生的设定最为流行,女生们大多都偷偷喜欢他,顶多时不时地上去搭讪,偶有告白也都哭着离开了。平安升入高中后,我又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级。承太郎带着初中打架无敌的威名,高年级的前辈们特意在开学第一天就等着教训他,结果不言而喻。高中的女生们全员放飞自我,不再像初中时暗搓搓地组队,而是天天围着他JOJO叫,把粉丝行为当做生活的乐趣,在情人节时用巧克力把他的书桌堆满。
我在同一家教室中,偷偷看了他五年,已经记不清最早是因什么契机开始的。
空条承太郎,这个名字本身就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过于强大的存在感,无时不刻让人沐浴其中。
于是,我问他:“喜欢一个人……一定需要理由吗?”
海浪声还在持续,就如同时间的流动一般,地球的自转无法停止。
阳光又被一片午后的云彩遮住,皮肤上的灼热感轻了些。
他那双天空般的青眸闪了一下,用着学术般严谨的口吻对我说:“需要。”
我感到不解。
“如果不需要理由的话,那么反感一个人,同样也不需要理由。”他如此道。
这逻辑总感觉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承太郎踩着海水向沙滩上走去,我戴着他的帽子乖乖跟在他的身后。思考着他这套理论背后的逻辑,又听到他对我说:
“我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们的沟通很顺利,我的话她都能理解,但……”
身后的海浪声中,我小心地不让自己踩到刺脚的石砾,他一步我两步地走上干燥的沙滩。
他告诉我:“离婚是我提出的。她理解,并同意了。”
“理解又同意的话……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大胆地接话,“空条同学做事情总有自己的理由。”这点我可以凭借五年同班经验拍着胸脯保证。
承太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很难说清楚这是怎样的眼神,一点儿也没有锐利感,却仿佛能够把我的灵魂望穿。他微微皱眉:“你总是这样。”
“有……有什么问题吗?”
他再次叹气,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继续道:“我提出离婚之前,她变得和现在的你一样问得太多,但……你现在知道‘替身’的存在,那时她还看不到。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DIO的残党和虫箭的踪迹十分复杂,这段恩怨很容易波及到家人——你在未来应该听徐伦说过。”
我点头。
“我不可能向看不到‘替身’的她解释这些。然而再我提出离婚后,她却什么都没问。”承太郎把他的帽子从我的头顶拿走,重新戴到自己的头上,“我感到她可能是生气了,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无言。
奇妙的矛盾像极了肥皂剧中的家长里短。很难想象这种事也会落到承太郎的身上,我甚至觉得是不是这个时代的我无理取闹才会让他有这种烦恼的错觉。
……嗯,我是不是用了“错觉”这个词?
他把毛巾递给我,我擦干净脚和小腿,重新穿上还有些潮湿的鞋。和他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车。
“我不觉得空条同学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这会是烦恼。”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或许您可以直接和她说清楚这些事,因为……怎么说,太情绪化了,所以很难感同身受。”
承太郎坐在我的身边,压了压帽檐:“我只是对自己感到愤怒。”
——对自己感到愤怒……吗?
17岁的承太郎,我的同学,他顶天立地,一脸无敌,前辈也好、老师也好、隔壁学校的不良也好、街头的混混也好,没人能引起他的烦恼。一切都可以用拳头解决,引得女生们频频尖叫。
而现在……在杜王町调查某个事件、海星的学业考察、还有离婚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让人感到有些错位。
17岁的我认为,这不该是想象中初恋的未来。他应是耀眼的,持续耀眼闪烁。可现实却告诉我,即便是承太郎,除了逃课抽烟喝酒打架活得像漫画男主人公之外,也会面对这样残酷又平凡的矛盾。平庸到……仿佛是我这个普通人的人生。
我陷入了沉默,感到了悲哀。或许是我的错。是我太平凡的错。
承太郎不会是随便结婚的人,我想问他对我的看法,却感到喉咙干涩,无法出声。
【TBC】
白承对女主有明显箭头的话,他岂不是出轨了doge
我 绿 我 自 己
其实如果三部和四部无缝衔接连着看的话,会觉得黑承到白承变化好大啊233从抽烟喝酒打架的不良少年到会和仗助解释老鼠习性的科研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