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承你花】《燃烧》1

第1章 乔斯达庄园秘辛

英国曼彻斯特郡乡下,乔斯达家族的庄园就建在这里。历经几代,这个存在感并不强却异常富有的家族却在近几十年引起了坊间的关注——当然,议论并不是什么正面的。

老庄主乔瑟夫·乔斯达和丝吉夫人育有一女。独生女贺莉备受宠爱,像是温室中的花朵,受到精心的照顾,甚至鲜少走出偌大的庄园。东方主义盛行,上流社会沉迷于远东的艺术。老庄主乔瑟夫自然也花费重金请来了一名来自东洋的花匠。那时候人们时常会提到乔斯达庄园中那处东方风格的庭院多么新奇,有着禅宗和神道教的韵味——尽管大家也不了解这两个名词的具体含义。本应是段老庄主炫富的佳话,除了……
贺莉·乔斯达,正值春心萌动的少女时节,被那东洋庭院深深吸引的同时,与那位来自东洋的花匠私奔了。

那人名为空条贞夫,不,现在应当被称呼为“庄主”,也是……我的“父亲”。
名义上的。

乔斯达庄园依旧被称为乔斯达庄园。可里面却没了姓乔斯达的人。

今日的午餐依旧沉默,装潢华丽的餐厅中,仆人们沉默地端上主菜,先是“父亲”空条贞夫,然后是我的母亲,第三位是我的“兄长”空条承太郎,最后是我。
牛排,银质的刀叉切开会流出血丝。
沉默到压抑的空间中只剩下轻微的餐具声响。

……习惯了。
贺莉·乔斯达的遗像还挂在门外走廊的墙上。

我没有经历过那段往事,空条贞夫也不准庄园中的任何人议论。我从零零碎碎的流言蜚语中拼凑出了那个故事。

尊贵的贺莉小姐和空条贞夫私奔这件事,震惊了所有人。任谁也没想到老庄主高价聘请的花匠会撬走自己的独生女。震怒的老庄主夫妇大病一场,派人几乎把整个曼彻斯特翻了个底朝天,仍未有任何线索。
两年后,贺莉小姐带着一个男婴和空条贞夫回到了庄园。乔瑟夫看着自己的女儿只得认下了这个孩子与这个荒唐的婚姻。

曼彻斯特郡最富有的乡绅乔瑟夫·乔斯达竟然被一个可恶的东洋花匠愚弄至此。漫天的嘲讽与谣言压得整个庄园都喘不过气。或是之前乔瑟夫夫妇的那场大病落下了病根,人言之下,相继病逝。贺莉小姐自回来后就很少露出笑容,时常望着自己的儿子发出叹息,最终也在十年前,高烧50日后病逝。
至此,整个乔斯达庄园及乔斯达家族的所有产业都落入了空条贞夫这个外姓人手中。

没人知道空条贞夫是用何种手段坐稳了这个位子,乔斯达庄园和其他产业的下人们虽心怀不满,虽背地里会大骂“黄祸论”,但对着这位新庄主却有着异样的畏惧。

贺莉夫人去世当年,我的“父亲”空条贞夫迎娶了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只是一名普通的纺织女工,丈夫——我的亲生父亲——早亡,我们母女过得十分艰难。我不清楚她与空条贞夫是如何相识的,彼时年幼的我跟随母亲住进乔斯达庄园时满是惶恐。

贺莉夫人尸骨未寒。她的丈夫便迎娶了一位身份低贱的寡妇女工。
一时间,乔斯达庄园的故事再次成为了曼彻斯特郡茶余饭后的笑料。

我那名义上的兄长——空条承太郎——对我心怀憎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或者说,老庄主留下的仆人们不敢当面对空条贞夫说什么,但却敢对我这个拖油瓶冷嘲热讽。

例如今日的主菜。
虽说是牛排,但我盘中的这份明显是边角废料。

我无声叹了口气。坐在我对面的承太郎似乎发现了这点,手下握着的刀叉微微顿了一下,那双青色的眼睛望向我,他的视线总是这样过于强烈,带着不屑又似乎感到好笑。
我抬眼与他迅速对视了一下便低下了头。心脏咚咚跳着,好在他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太久。我如雷般的心跳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轻微的窒息感,我感到自己无意间屏息了很久。
握着刀叉的手腕因为用力感到了酸痛。

……说到空条承太郎。本是有英文名的,似乎贺莉夫人还在世时会亲切地叫他JOJO,但在空条贞夫掌权后,便改回了这个拗口的东方名字。
多年前初来乔斯达庄园时,我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掌握了“家人”名字的正确发音。

他的体格更像是英国人,但发色却继承了父亲的颜色。一双青眸与油画上的贺莉夫人几乎一样。性格强硬,虽寡言少语却说一不二。
不得不承认,虽有着东方的血脉,但却散发着某种异样的魅力。

餐后,我偷偷抚上胸口。刚刚那猛烈的心跳声仿佛震得胸口还留有疼痛的错觉。

空条贞夫难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话,让我们去他的书房。
母亲温柔地称是,承太郎轻声一声算作答应,我沉默地点头,这个家没有我发声的资格。

父亲介绍了一位新来的花匠。
庄园中的那处东洋庭院,荒废了太可惜了,而已经继承家业的父亲显然多年来都没空打理。于是又高价聘请了一位同样来自远东的花匠:花京院典明。
花京院典明,我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同样拗口的东方名讳,Kakyouin Noriaki。

他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在阴暗的房间里十分耀眼。一双紫色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随时东洋人却一口熟练的英语,熟悉一切礼节。

抬头与他对视的瞬间,我甚至变得无法思考,比如——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花匠而已,还是个东洋人,为何父亲却要大张旗鼓地与全家人介绍呢?
因为,那双温柔的紫眸中只有我,像是真的,在看我一样,没有憎恨、没有轻蔑、没有嘲弄。只是很普通地,在看一个人。

“请多关照,庄主、夫人、少爷,还有……大小姐。”

咦?大小姐?!!
鲜少有人会如此称呼我,我被吓到了,猛然一惊后退一步。

显然父亲并没有注意到我,他对花京院的礼节很满意,微笑着点头。
倒是承太郎注意到了我的失态,那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下,如锋芒在背。
我甚至还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他微微皱眉的样子。

完了,我想。
心跳声加剧,我猜到自己一定因为刚刚不符合礼仪的失态而丢脸,引起了兄长的不悦。

走出父亲的书房时,他压了压帽檐,在我身边低声道:“今晚来我的房间。”

……果然。

余下的时光变得无比漫长,下午我根本看不进去面前的课本。家庭教师频频叹气,纺织女工的女儿就是没文化。
我望向窗外,看到花京院拿着园艺工具走远。
家庭教师啪的一声,敲打着我面前的桌面,眼中满是压抑的不耐烦:“我被请来可不是看你发呆的!”

文学课,桌面上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复仇的故事,我对故事情节已经十分熟悉,然而……

“在一场暴风雨未来以前,天上往往有片刻的宁寂,一块块乌云静悬在空中,狂风悄悄地收起它的声息,死样的沉默笼罩着整个大地;可是就在这片刻之内,可怕的雷鸣震裂了天空。”

……原文,太难读了。与我而言。

在母亲带着我来到乔斯达庄园之前,作为纺织女工的女儿,我只能勉强识字。超出生活范围的词汇一律不知。贵族或是有钱人的教育与我无关。
请来的家庭教师们对我的文化水平感到震惊,我除了低着头承受歧视外也别无他法。

乔斯达庄园日后自然是兄长的。与我这个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无关。父亲也不求我在学问上有什么长进,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多学一些或许能嫁的好点儿,成为有点儿价值的筹码。
可是……哪怕顶着乔斯达家族的名号,且不说这座庄园早已成为了父亲空条贞夫这个外姓东洋人的所有物,光是纺织女工的女儿,能嫁得多好呢?不会有值得期待的人愿意娶我的,我想。

难熬的文学课终于结束,家庭教师大松一口气,文质彬彬地离开了。
同样难熬的晚餐在多年如一日的沉默中结束。

天色已晚,仲夏的蝉鸣不止,漫天的繁星是柠檬的颜色。

我梳洗过后,头发还带着潮气,身着睡衣,避开仆人,向兄长的房间走去。

躲在走廊的拐角处,路过的女仆满是兴奋,叽叽喳喳:“我去送夜宵的时候,承太郎少爷对我说话了啊啊啊啊awsl”
“真羡慕啊下周我才能轮值到吧……”
……

虽然有着一半的东洋血统,但比起父亲,所有人更认同承太郎的地位——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着一半贺莉夫人的血统。
也可能是因为他从小的优秀有目共睹,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是的,难以抗拒。
莫名的紧张让我全身的肌肉绷紧,胸口有些酸涩。待那几名女仆走远后,从阴影中走出,悄悄走向他的房间。

轻轻敲门:“哥哥,我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
我拧着门把手,合页发出了摩擦的声响。

他身着睡衣躺在床上,床头灯亮着,手里拿着晦涩难懂的海洋生物的书籍。青色的双眼瞥了我一眼,抬起另一只手勾了下手指。
“过来。”他说,像是对一条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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