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日庆功宴结束后，父皇单独召他见面。他果断利落地主动把手中的军权直接交还给父皇——而不是大将军公孙瓒。然后，求来了这个婚约，父皇当场点了108个赞（划掉）。
纵然我从小就在中枢的尔虞我诈中长大，也想不明白赵云这一系列操作都是图什么。
我傻乎乎地问赵云：“为什么？”
虽、虽然知道他本就不是那种会拥兵自重的人，但这也……似乎有某个浪漫到不切实际地妄想在叫嚣着，可我却不敢去期待什么。
他额头的发带被自己的薄汗打得潮湿，同样湿润的蓝眸映着我一脸懵逼的样子。我感到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松开了，一时间没有肢体的相触竟有些莫名的寂寞感。
他轻叹一声，道：“殿下贵人多忘事。”
30.
我和表哥年龄相仿，小时候就经常混在一起，更是常常求他带我溜出去玩。
帝国有不成文的规定，皇室直系不能从军。但我却喜欢扎古，进入青春期后最大的娱乐，就是在军事学院就读的表哥带我去他们学校玩。
军事学院的训练场上有很多扎古的教练机，没有课程的时间大多就这么闲置着。
我的确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赵云。
他比表哥大一届，就读的专业方向不同，当时也并不相识。我那表哥听到上课铃后匆匆奔向教学楼，留下我鬼鬼祟祟地蹲在训练场旁边，围观扎古教学现场。然后就被无课路过的赵云抓了现行。
我花费了好久才让这个古板的家伙相信自己只是个来溜进来看哥哥的富家大小姐而不是间谍——总不能真亮身份给皇室抹黑。
他问我：“那你哥是……？”
我面无表情：“看哥哥是幌子，其实我的真爱是扎古，我想开扎古。”
他：“……”
我说：“你不觉得扎古超级帅吗？”
“不觉得，还有，阿召小姐还是赶快让令兄带你回去比较好。”
“别呀，再让我吸一会儿扎古……”我准备开始胡搅蛮缠。
“阿召小姐，你这样……”
“好哥哥！”我打断他，双手合十笑着讨好，“好哥哥你今天带这发带整个人比扎古还帅欸，就好心放过我这一次嘛……”
他脸上染了绯色，眨着蓝色的双眼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纯情的吗？
……哦，当然，最后我还是被他带着找到了我那正在上理论课的哥哥，两个小时之内滚出了军事学院。
说起来，那也算是他和我表哥的初识。赵云说我表哥是学院里有名的公子哥，那我的身份也不算难猜。
#帝国第四皇女溜进军事学院只为吸扎古#
我突然想起我去中枢军司令部那日，赵云说他以为我去找他是要开扎古。
淦！草，生了出来。我觉得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是我没有子龙哥哥听我解释呜呜呜……
“想起来了？”他问我。
“赵将军，”我轻咳一声，认真地说，“我觉得吧，关于扎古这一段儿，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困惑：“怎么了？”
我：“……”
这样不行，不能再纠结扎古了，我必须转移话题。我想起他当时的脸红及后续的一系列操作，心跳因惊喜微微加快，抬头直球道：“将军……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我了吧？”
“我没……不，”他条件反射般地否认，可随机又自行顿住，几秒后，才缓缓道，“虽然只是自称阿召，但，殿下还是殿下啊……”
31.
战争在六年半前打响。
当时赵云所在的部队并没有被安排到前线，而是镇守边境的另一端，防止其他邻国趁乱搞事。但前线在两年间节节败退终是令人心生前去的冲动。
导火索是那个传闻：割地、和亲。
我回想那个最黑暗的时候，的确，虽是战时，但帝国的舆论场群情激奋，混乱不堪。
赵云低头望着我，一字一顿：“我不想让帝国输掉战争，更不想让你受这种委屈。”
所以，为了能够去前线，不惜违规，用赵子龙这个化名，从普通的军官做起。我的表哥甚至一度是他的长官。
“公孙将军的为人我清楚，关于帝国中枢的权衡，你的表哥也同我聊过。”他说，“陛下的想法不难推测。若有需要，他会让我去战场的。”
所以，庆功宴上才会如此宠辱不惊；所以，见父皇时才会如此利落地归还军权；所以，面对官僚才会淡然处之；所以，这场婚姻中才会……
我不清楚为何胸口会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如果说这便是电影中才会有的情感的话……
“我喜欢‘子龙’这个名字。”我说。
我的跳跃式思维让他愣了一下，似是不理解我这句话的含义。
我告诉他：“因为，就像是梦中的英雄一般，跨越了半个帝国，来拯救公主。”
——只属于我的盖世英雄。
他笑了出来，全然看不到战场上那凛然的样子，反倒像是邻家的哥哥。我不由得想要踮起脚试试能不能偷亲到……
“呀！”
“小心——”
我忘了小腿后的瑜伽球，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赵云眼疾手快地发挥了自己良好的运动神经拉我站稳，但明显用力过猛，我这疏于锻炼的小弱缺身子重心不稳直接带着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他充当肉垫在我身下，把我抱在怀里让我联想到了飞船爆炸那日。
我埋在他胸口，闷声吐槽：“将军现在一身汗味儿。”
刚刚结束了剧烈运动，他身上的运动服几乎还都是潮湿的。
“啊，抱歉。”他满脸通红，连忙想要起身推开我，“我这就去洗澡……殿下？？”
可哪儿有那么容易起来，我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压在他的身上，故意用力呼吸发出声响。
人是有气味的。科学上被称为“费洛蒙”，人与人关系的好坏往往也能归结于是否喜欢对方的“味道”。汗水会加重费洛蒙的浓度，就像是恋人间**的信号一般，让人欲罢不能。所以，也才会有费洛蒙香水一说。
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但是，现在我信了。不，或许更早一些，在我自以为是“习惯了他的气息”时。
“子龙的味道……”我轻声说，“现在，我的身上是不是也染上了子龙的味道呢？”
我听到，他的喉咙发出了咽下唾液的咕噜声。